晨露阅读屋

被弹幕剧透后,我抱紧了糙汉大腿_精选章节

作为沪市头号娇气包,我被迫下乡的第一天就崩溃了。

破土炕硌得我腰疼,玉米饼噎得我直翻白眼。

直到看见那个一拳能打死野猪的糙汉,我眼睛亮了。

“就他了!长得凶才好,省得别人跟我抢饭票!”

我扭着腰往他跟前摔,却听见脑内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这姐敢碰瓷未来大佬?原著里她嫌男主手糙,转头勾搭知青结果被卖进山沟!】

【前方高能!男主最烦投怀送抱的,三秒后她会被过肩摔!】

我吓得一个急刹车,结果脚下一滑——

直接啃了满嘴泥。

1

硬座车厢摇摇晃晃三天三夜,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我,苏晚晚,沪市苏家娇养了十八年的独苗苗,脚上那双锃亮的小羊皮靴子,算是彻底交代在这趟绿皮火车上了。

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来接我们这批知青的生产队长,姓王,咧着一口黄牙,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

“红星生产队到了!知识青年们,欢迎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他身后是稀稀拉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眼神直勾勾的,跟看动物园里新来的猴子没两样。

我拖着那个死沉死沉的樟木箱子,踩着坑洼不平的土路,感觉自己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泥潭里跋涉。

脚底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刚下过雨的泥浆毫不客气地糊满了我的小羊皮靴。

心,痛得在滴血。

所谓的知青点,就是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墙皮剥落得厉害,窗户上糊的纸都破了洞。

推开门。

屋里光线昏暗,靠墙是一溜大通铺,铺着看不出原色的草席。

我试探性地伸手按了按那炕,嗬,硬得跟铁板似的!

腰背的酸痛感瞬间加剧。

“这……这怎么睡人啊?”

我捏着鼻子,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旁边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知青,叫李红梅的,斜了我一眼,语气硬邦邦的:

“苏晚晚同志,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享福的。克服一下困难嘛!”

她麻利地把自己的铺盖卷往炕上一扔。

我撇撇嘴,懒得理她。

娇气怎么了?

我爸妈乐意惯着!

环顾四周,其他几个女知青也都在默默收拾,没人接我的话茬,气氛有点尴尬。

晚饭是在生产队大院吃的。

一口大铁锅支在露天,里面咕嘟着黄乎乎的玉米糊糊。

旁边是一簸箕杂面窝头,颜色灰扑扑的,看着就让人没胃口。

王队长拿着个破铁勺敲了敲锅沿:

“开饭啦!都排好队!”

轮到我了,王队长舀了一大勺糊糊扣进我的粗瓷碗里,又塞给我一个窝头。

我端着碗,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石墩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窝头。

又干又硬,还带着股说不出的粗粝感,差点没把我噎死!

赶紧灌了一大口糊糊,那味道寡淡得像是涮锅水,还带着点焦糊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看着碗里这猪食一样的玩意儿,一股巨大的委屈猛地涌上来,眼眶瞬间就热了。

这才第一天!

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刺耳的哨子声就在院子里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下地干活!

割麦子!

七月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我学着别人的样子,笨拙地握着镰刀,弯下腰,去割那沉甸甸的麦穗。

没割几下,掌心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低头一看,嗬,几个亮晶晶的水泡已经鼓了起来。

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更要命的是腰,弯了没一会儿,就跟断了似的,酸胀得直不起来。

肩膀上那根细细的背带,勒进肉里,感觉快要把我的小身板压垮了。

我直起腰,用手背胡乱抹了把汗,累得直喘气。

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村里的妇女们,动作麻利得像是上了发条,唰唰唰一片片麦子就倒了下去。

再看看旁边那几个女知青,虽然也累得够呛,汗流浃背,但好歹咬着牙在坚持。李红梅甚至割得比一些村妇还快。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攫住了我。

在离大田稍远一点的一片空地上,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们,抡着一柄巨大的斧头在劈柴。

肌肉虬结贲张。

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肆意流淌,在阳光下折射出油亮的光泽。

每一次斧头高高抡起,那绷紧的肌肉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动作干净利落。

他脚下,劈好的柴禾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周围干活的人,无论是村民还是知青,似乎都有意无意地绕开那片区域。

几个路过的村妇,也只是远远地瞥一眼,脚下步子加快,匆匆走开。

我听到旁边有两个男知青在低声嘀咕。

“看见没?就那个,秦烈。”

“知道知道,就是他?听说前两年在邻村跟人抢水,一个人放倒了对方七八条壮汉!下手忒狠!”

“何止!都说他坐过牢,身上背着事儿呢!成分好像也有问题,爹妈都没了,就剩他一个,克亲……”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这家伙凶得很,没事儿别招惹。”

就在这时,那个劈柴的身影似乎感觉到这边的注视,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侧过脸,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穿透人群,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

瞬间扎得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赶紧低下头假装割麦子。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掌心刚磨破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怕?当然怕!他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但是……

看看我磨破的手,想想那硬邦邦的土炕。

秦烈够凶,够能打,村民都怕他。

搞定他,让他帮我干活,不就万事大吉了?

谁敢惹他罩着的人?

而且看他那身板,力气绝对大,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简直绝妙!

我苏晚晚别的本事没有,对脸蛋还是有点自信的。

收工回知青点的路上,我特意放慢了脚步,远远缀在人群后面。

果然,秦烈扛着他那把大斧头,独自一人,朝着远离村中心的方向走去,那边似乎有几间孤零零的破旧窝棚。

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苏晚晚,为了不干活,为了软和的被窝,为了能吃上点好的,拼了!

模仿着以前看过的小画本里的情节,我瞅准时机,娇呼一声:

“哎呀——!”

整个人就朝着他怀里撞了过去!

预想中撞进一个坚硬滚烫胸膛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就在我身体前倾,离他后背还有半尺远的时候,秦烈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侧身,不是扶,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

力道之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我被他硬生生地定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前扑的惯性,姿势极其狼狈。

“呃……”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他低垂下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近距离看,更是黑得吓人,深不见底,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薄唇紧抿,线条冷硬得如同刀削。

“滚开。”

两个字,从他喉咙里滚出来,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冷得我浑身一哆嗦。

那眼神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刀子,刮得我脸颊生疼。

计划第一步,惨烈失败!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我强撑着大小姐的架子,试图挽回一点颜面,努力挤出娇蛮的语气:

“你、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撞到我了!害得我脚都扭了!你……你得负责!”

秦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嘲讽。

他眼神里的厌恶更浓了,猛地松开攥着我胳膊的手。

我被他甩得一个趔趄,差点真摔倒。

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空气,直接绕过我,扛着那把吓人的斧头,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就消失在窝棚那边的土路尽头。

我僵在原地。

晚风吹过,提醒着我刚才的狼狈。

第一次主动,就钓到这么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羞又恼,还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这秦烈,果然跟传闻一样!

2

土炕更硌人了,玉米糊糊味儿在喉咙里返上来,越想越气!

“苏晚晚!你给我清醒点!”

“怕他?怕他你就得自己割一辈子麦子!睡一辈子硬板床!吃一辈子猪食!”

不行,绝对不行!

不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吗?

本小姐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咳,就是意志力顽强!

为了脱离苦海,这点挫折算什么?

第二天上工,王队长拿着个破本子,扯着嗓子喊:

“都注意啦!为了照顾新来的知青同志,也为了提高生产效率,队里决定重新分配帮工搭档!自愿组合为主,实在不行队里安排!”

人群一阵骚动。

知青们互相使眼色,村里的小伙子大姑娘也偷偷打量心仪对象。

我精神一振!

机会来了!

我踮着脚。

秦烈一个人靠在场院边的老槐树下,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也软化不了那刀削斧凿似的冷硬轮廓。

周围的喧嚣好像跟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很好,就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前面几个还在犹豫的女知青,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场院中央,抬起我那因为干活还有点发红但依旧白得晃眼的手:

“队长!我选他!秦烈同志!”

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嗡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先看看我,又看看秦烈,最后又落回我身上。

王队长那张老树皮脸也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

“苏……苏知青?你说谁?秦烈?”

“对!就是他!”

“我看秦烈同志干活特别利索!力气也大!跟他搭档,肯定能提高效率,为咱们生产队多做贡献!”

理由我都编好了,冠冕堂皇!

王队长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他搓着手,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带着点长辈劝迷途羔羊的语重心长:

“苏知青啊,这个……秦烈他……他性子独,不太合群,干活习惯了一个人……要不,你再看看别人?你看张建军同志,也是咱们队里的一把好手……”

他话还没说完,槐树下的煞神,睁眼了。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过来。

目光掠过王队长,最后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被那眼神锁住的瞬间!

昨晚被他攥住胳膊的痛感好像又回来了。

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完了完了,他不会以为我在挑衅吧?

不会冲过来给我一斧头吧?

就在这时。

【卧槽卧槽!名场面打卡!娇气包勇选大魔王!】

【前方核能!姐们儿头是真的铁!原著里她嫌男主手糙得像砂纸,转头就去勾搭小白脸知青了!】

【笑死,她根本不知道秦大佬未来是什么恐怖存在!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全家喝西北风那种!】

【啊啊啊秦哥眼神杀我!这死亡凝视!苏晚晚危!】

【前方高能预警!原著倒计时:男主拒绝+嘲讽三连!3!2!1!】

【坐等大小姐被凶哭!眼泪拌窝头预订!】

???

我整个人都懵了!

幻觉?

还是昨天被太阳晒傻了?

什么原著?

什么大佬?

什么手糙?

什么全家喝西北风?

那些弹幕刷得太快,信息量爆炸,炸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就在我脑子一片混乱,被弹幕剧透砸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就想张嘴反悔:

“等等……队长,我好像……”

“随你。”

秦烈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压迫性的阴影,把我整个人都罩住了。

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冲击得我呼吸一窒。

他看都没看王队长,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垂着,落在我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那眼神,谈不上厌恶了,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善。

“我的活儿,”

“重。”

说完,他不再看我,也没理会王队长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转身,走到放农具的地方,弯腰,单手拎起一把大号镰刀。

那镰刀的木柄比我手腕还粗!

然后,他径直朝着今天要收割的麦田走去。

我僵在原地,耳边是王队长无奈又带着点同情的叹息:

“唉,苏知青,你……你好自为之吧。”

脑子里,弹幕还在疯狂刷屏,画风却突变:

【???剧本不对啊!说好的无情拒绝呢?】

【???秦大佬你人设崩了喂!】

【哈哈哈哈神TM重!这是在警告大小姐别拖后腿吧?】

【懂了!男主内心OS:行,你自己找死,别怪我让你体验地狱模式!】

【苏晚晚:笑容逐渐消失.jpg】

【大小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

大佬就大佬吧,煞神就煞神吧!

我咬咬牙,顶着四面八方看傻子的目光,小跑着追了上去。

心里的小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疯狂给自己洗脑:

不怕不怕,为了不干活!

为了软被窝!

为了不吃猪食!

苏晚晚,冲鸭!

麦浪翻滚,热浪灼人。

秦烈干活的样子,跟他劈柴时一样,充满了暴力美学。

那把大号镰刀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手臂挥动间,带起一片片金色的麦浪倒下。

他一个人,割麦的速度能顶旁边两三个人!

而我……

“哎哟!”

一根坚韧的麦秆没割断,反而弹回来抽在我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我龇牙咧嘴地甩甩手。

“嘶……”

腰实在弯不下去了,我直起身,用手捶着后腰,感觉那地方快断了。

汗水糊住了眼睛,我抬起脏兮兮的袖子去擦,结果蹭了一脸灰。

狼狈得要命。

秦烈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

他那片区域,麦子倒得整整齐齐。

我这边,跟狗啃的似的,还落下了不少麦穗。

巨大的差距,让我脸上火辣辣的。

更要命的是,他自始至终,没回头看我一眼,更别说搭把手了。

说好的搭档呢?

说好的帮工呢?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幻想的是我坐在田埂上扇扇子,他一个人吭哧吭哧把活儿全干完啊喂!

弹幕适时飘过,带着无情的嘲笑:

【笑死,大小姐以为绑定就能躺赢?】

【秦大佬:搭档?不存在的。你自己割。】

【地狱模式已开启,请玩家苏晚晚自行体验。】

【看这割麦姿势,大小姐是在给麦子挠痒痒吗?】

【秦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点根烟.jpg】

就在我累得眼冒金星,快要原地躺倒摆烂的时候,秦烈那一片麦子割完了。

他直起身,用搭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擦了把汗,然后转身,看样子是要去休息了?

或者干别的活?

“诶!秦烈同志!”

我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连忙喊住他。

嗓子因为干渴和累,有点哑,

“我……我这儿还没割完呢!”

意思很明显:

说好的搭档呢?

帮帮忙啊大哥!

秦烈脚步顿住,侧过半个身子。

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脖颈滑进背心里。

他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一眼我那片麦地。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没什么起伏:

“自己的活,自己干。”

说完,他不再停留,扛着镰刀,迈着那双大长腿,真的走了!

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麦田里,顶着毒日头。

我:“……”

脑子里弹幕瞬间爆炸,一片【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自己干!秦哥威武!】

【大小姐:瞳孔地震.jpg】

【这波啊,这波叫自力更生!】

【秦大佬教你做人!想白嫖?没门!】

【苏晚晚:笑容彻底消失,并开始怀疑人生。】

【恭喜玩家解锁成就:被饭票抛弃在麦田中央!】

3

太阳毒辣辣地烤着,汗水混着灰顺着脖子往下淌,又痒又黏。

委屈?

有,铺天盖地!

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

脑子里那堆花花绿绿的字还在欢乐蹦迪:

【哈哈哈哈哈自己干!秦哥威武!】

【大小姐:笑容消失术·永久版】

【白嫖失败!建议主播换个攻略对象(狗头)】

【快看大小姐表情,像不像被雷劈了的小青蛙?】

换对象?

换谁?

不!

大佬怎么了?

煞神怎么了?

大佬也得吃饭喝水吧?

大佬也有七情六欲吧?

我就不信搞不定!

不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吗?

硬的不行,咱来软的!

怀柔政策懂不懂?

“哼!”

我对着秦烈消失的方向,狠狠跺了跺脚,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的酸涩憋回去。

为了软被窝!

为了不吃猪食!

为了爸妈!

拼了!

计划第一步:

嘘寒问暖,从胃开始!

第二天上工,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出从沪市带来的最后一块印着精致小花的油纸。

奶香味儿隔着油纸都往外窜。

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只敢闻闻解馋。

上工路上,我瞅准秦烈一个人走在前面,深吸一口气,小跑着追上去。

“秦、秦烈同志!”

“早啊!那个……昨天谢谢你啊,让我深刻认识到劳动最光荣!”

“这个……给你!补充点体力!”

秦烈脚步都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我是空气,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

笑容僵在脸上。

弹幕:

【噗——!精准闪避!】

【大佬:莫挨老子,挡路了。】

【大小姐的饼干攻击,miss!】

【建议主播换个技能,比如……色诱?(危险发言)】

计划第二步:

雪中送炭,送水表关心!

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我累得跟死狗一样,嗓子眼冒烟。

但一看秦烈还在闷头割麦。

机会!

我忍着渴,跑到田头的大水桶那儿,舀了满满一大缸子水。

然后,再次鼓起勇气。

“秦烈同志!喝口水吧!歇会儿!”

我双手捧着缸子,递到他面前,眼神那叫一个真诚,声音那叫一个关切。

秦烈终于停下了挥舞的镰刀。

他直起身,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麦茬上。

他撩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我,又落在我捧着的搪瓷缸子上。

缸子边沿还有个明显的豁口。

他没说话,也没接。

就在我以为有戏,心里刚升起一丝小雀跃时,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胳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

然后,绕过我,径直走到田埂边,拿起他自己那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

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蜿蜒。

喝完,他盖上盖子,把水壶往地上一放,抄起镰刀,又开干了。

全程,没看我第二眼。

我捧着那缸凉水,手臂都酸了。

那豁口的搪瓷缸,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精准打击!】

【大佬:我有水,谢谢。】

【大小姐:手里的水突然就不香了.jpg】

【建议主播下次直接泼他脸上(bushi)】

计划第三步:

小恩小惠,香皂诱惑!

收工回窝棚的路上,我蔫头耷脑,身心俱疲。

讨好计划连续扑街,信心严重受挫。

路过秦烈那孤零零的破窝棚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窝棚门口搭了个简易的晾衣绳,上面挂着两件洗得发白的工字背心。

旁边地上,放着一块……呃,黑乎乎的、看起来像土坷垃的东西?

大概是肥皂?

我眼睛一亮!

机会啊!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我那块宝贝得不得了的、印着玉兰花的香皂!

这可是正宗沪市货!

香喷喷的!

我自己都舍不得多用!

我左右看看没人,做贼似的,飞快地把我那块洁白芬芳的香皂,放在了秦烈那块“黑土坷垃”旁边。

白与黑,香与……呃,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做完这一切,赶紧溜了。

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我就不信这香喷喷的诱惑他扛得住!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绕路经过秦烈的窝棚。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那个角落——

我的玉兰花香皂!

不见了!

我心花怒放!

成了?!

大佬终于被我的诚意打动了?

我美滋滋地凑近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块“黑土坷垃”还在原地。

而我的宝贝香皂……它被挪到了旁边一块更脏、更不起眼的石头上!

孤零零的!

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嫌弃!

弹幕适时补刀:

【哈哈哈哈哈哈!精准嫌弃!】

【大佬:这什么玩意儿?放远点,味儿冲!】

【香皂:终究是错付了!】

【大小姐:笑容逐渐变态.jpg】

我:“……”

油盐不进!

软硬不吃!

这秦烈,他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就在我站在秦烈窝棚门口。

“嘿,看见没?就那个,沪市来的苏晚晚,天天往秦煞神跟前凑呢!”

“啧,那小腰细的,那小脸白的,资本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哈……”

“听说可娇气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嘿嘿,娇气好啊!娇气的才够味儿!你看那身段,那胸脯……要是能摸一把……”

声音越来越下流,是两个村里的二流子,平时就游手好闲,眼神不正。

他们躲在一堆柴火垛后面,正对着我这边指指点点,眼神黏腻得让人作呕。

我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就在我脸色发白,心脏狂跳,想着是跑还是喊的时候——

“砰!”

一声闷响!

一块拳头大的土坷垃,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那两个二流子藏身的柴火垛上!

碎土块溅了他们一脸!

“嗷!”

“谁?!”

两个二流子吓了一跳,捂着脑袋跳出来骂骂咧咧。

秦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穿上衣,只穿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旧裤子。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扫向那两个二流子。

那眼神,比昨天看我时凶悍百倍!

“滚。”

一个字,又冷又硬。

那两个二流子对上秦烈的目光,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腿肚子都在打颤。

“秦、秦哥……”

“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两人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滚带爬地跑了,比兔子还快。

世界清静了。

我靠在土墙上,惊魂未定,心脏还在咚咚咚地擂鼓。

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

秦烈这才把目光转向我。

他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在我被吓得发白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没说话,也没问什么。

只是转身,从窝棚里拎出一个破旧的木桶,看样子是要去打水。

就在他迈步要走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砸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少在外面晃。”

说完,他拎着桶,迈着那双大长腿,朝着水井的方向走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弹幕也短暂地卡壳了一下,然后疯狂刷屏:

【卧槽!英雄救美(?)虽迟但到!】

【啊啊啊秦哥刚才好帅!那眼神杀我!】

【???大佬这是在关心?】

【虽然语气像训孙子,但四舍五入就是关心!】

【大小姐快上!趁热打铁!大佬心防松动迹象出现!】

【香皂:终究是我承担了所有……】

心防松动?

我看着秦烈走远的背影,又低头看看那块孤零零的香皂。

刚才被他眼神保护的瞬间悸动,和被嫌弃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

4

是关心?

还是单纯嫌我碍眼?

琢磨了半天,没琢磨明白。

但有一点很明确:

那俩二流子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尿了!

人身安全保障,意外点亮了!

安全感+1!

虽然大佬依旧油盐不进,但本小姐心情莫名好了点。

这天下午,天阴沉得厉害,黑压压的云层跟打翻了墨水瓶似的,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空气闷热潮湿,一丝风都没有,麦穗都蔫头耷脑的。

王队长叼着烟袋锅子,眯眼看了看天:

“这天儿不对头,怕是要下大雨!大家伙儿加把劲,争取在下雨前把这片抢收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跟上了发条似的,镰刀挥舞得飞快。

我也急了,咬着牙拼命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

快!

快!

我可不想淋成落汤鸡!

秦烈依旧是全场最靓的仔,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他那边很快清出一大片空地,麦垛堆得整整齐齐。

我刚割了没几拢,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先是稀稀拉拉几颗,砸在滚烫的泥土上。

紧接着!

天地间瞬间被白茫茫的雨幕笼罩,视线都模糊了!

“下雨啦!快跑!”

“收东西!麦子!麦子盖起来!”

田里顿时炸了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

薄薄的褂子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沉,行动都困难。

脚下的泥土被雨水一泡,立刻变成了滑溜溜的烂泥塘!

“哎哟!”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跑,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进了泥水里!

冰凉的泥浆糊了一脸一身。

“苏晚晚!”

好像是李红梅的喊声,但隔着厚厚的雨幕,听不真切。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泥巴太滑,越挣扎陷得越深。

完了!

要变落汤泥猴了!

就在我满心绝望,打算自暴自弃在泥坑里躺平的时候。

秦烈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了!

雨水顺着他刀削般的脸庞往下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眼神在雨幕中显得更加锐利逼人。

他没说话,甚至没看我,只是用力一提,把我从泥坑里拔了出来!

紧接着,我眼前一黑,一件衣服瞬间将我包裹。

“抓紧!”

他低吼一声,声音被雨声盖得模糊不清。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了!

秦烈竟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

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掌心下是坚硬滚烫的肌肉线条,随着他奔跑的步伐在微微起伏。

隔着湿透的薄薄布料,那热度烫得惊人!

冲击着我的感官。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

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喷出的热气拂过我头顶。

我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这姿势!

这距离!

这触感!

比上次假装崴脚撞他怀里刺激一万倍!

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烫得要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抱着在瓢泼大雨中狂奔。

弹幕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直接炸成了烟花:

【啊啊啊啊公主抱!是公主抱!】

【湿身!贴贴!这谁顶得住啊!】

【秦哥男友力MAX!这臂力!这胸肌!嘶哈——】

【大小姐:我是谁?我在哪?我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前方高能!孤男寡女!密闭空间!这不上分天理难容!】

秦烈跑得很快,脚步在泥泞中依旧稳健。

跑了一会他一脚踹开一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抱着我冲了进去,反手又把门重重关上。

“砰!”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

但窝棚里光线昏暗。

他把我放了下来。

双脚终于踩到地面,我却腿一软,差点又坐下去,幸好扶住了旁边一个粗糙的木架子。

秦烈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他浑身湿透,背心紧紧贴在身上。

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滴落,砸在夯实的泥土地上。

他看也没看我,径直走到窝棚一角。

他动作麻利地生起火,橘红色的火苗很快跳跃起来,也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火光跳跃中,他背对着我,弯腰从旁边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翻了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我扔过来一团东西。

“换上。”

声音依旧硬邦邦的,没什么情绪。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

布料很粗糙,摸上去硬邦邦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

浑身泥水,湿透的薄褂子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冷得直打哆嗦,还沾满了泥巴,狼狈到了极点。

换?

在这里?

当着他的面?

我捏着那件硬邦邦的衬衣,僵在原地。

眼神飘忽,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弹幕直接疯了:

【换衣服!换衣服!换衣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啊啊啊秦哥好样的!干得漂亮!】

【大小姐快换!湿衣服穿着会生病的!(正义脸)】

【这氛围!这光线!这若隐若现的……斯哈斯哈!】

【秦哥你倒是转过去啊!虽然不转过去我们更爱看(bushi)】

秦烈根本懒得理我的纠结。

他往炉子里添了根柴,火苗噼啪作响。

然后,他拿起搭在木架子上的一条同样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毛巾,也扔了过来,精准地落在我脚边。

“擦干。”

又是两个字。

说完,就背对着我,守着那个破炉子,一动不动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硬邦邦的衬衣和脚下的毛巾。

冷意一阵阵袭来,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反正他也没看!

我背过身去,用最快的速度。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拿起那条破毛巾,感觉那粗糙的布料都快把我娇嫩的皮肤擦破了!

擦得差不多了,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那件衣服。

衬衣很大,空荡荡地罩下来,长度直接盖过了我的大腿根。

袖口长得能唱戏,得挽好几圈。

刚把最后一颗歪歪扭扭的扣子扣上,身后传来秦烈没什么波澜的声音:

“好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紧紧揪着过长的衣襟下摆,像只受惊的兔子:

“好、好了!”

秦烈这才转过身。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他深邃的五官。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件过于宽大的衬衣套在我身上,松松垮垮,领口歪斜。

袖子挽了好几道,露出的手腕纤细。

赤脚踩在泥地上。

他的眼神,黑沉沉的。

那目光,没什么温度。

然后,他就移开了视线,仿佛我只是窝棚里多出来的一件普通家具。

“坐。”

他指了指火炉旁边一个用树墩做成的简陋矮凳。

我揪着衣襟,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在离火炉和秦烈都稍微有点距离的树墩上坐下。

粗糙的木刺硌着屁股,很不舒服。

宽大的衬衣下摆勉强盖住大腿,但总觉得凉飕飕的,没有安全感。

窝棚里再次陷入沉默。

我蜷着腿,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汲取一点火炉的暖意,也试图减少一点存在感。

很不舒服。

我偷偷抬眼去看秦烈。

他坐在炉子另一边的一个更矮的木墩上,离火很近。

火光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跳跃,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炉火。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窝棚里很暖,烤得我身上渐渐有了热气。

我该说点什么?

谢谢?

还是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故意拖后腿?

脑子里弹幕还在刷:

【这沉默震耳欲聋……】

【秦哥你说句话啊!急死我了!】

【大小姐快找话题!问他有没有对象!(不是)】

【这氛围……不干点什么对得起这暴雨孤棚吗?(危险)】

就在我绞尽脑汁,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秦烈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了。

声音低沉,带着点被烟熏过的沙哑,混在柴火的噼啪声里,砸破了寂静:

“沪市来的?”

“家里,就你一个?”

5

我正缩在树墩上烤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有点懵。

“啊?”

“嗯……是沪市来的。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我老老实实回答,声音还有点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虚弱感。

秦烈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跳跃的火苗上,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得到了答案就完事了。

他手里那根细树枝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窝棚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雨声、火声,还有我肚子里不合时宜发出的“咕噜”一声轻响——折腾半天,又冷又饿。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赶紧把脸埋进膝盖。

【大小姐:饿饿,饭饭!】

【秦哥!快给老婆弄点吃的!(bushi)】

【这氛围……大佬你倒是接着聊啊!查户口呢?】

直到炉火渐渐稳定,秦烈才站起身。

他走到那个破木箱子前,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硬邦邦的饼子?还有半块咸菜疙瘩。

依旧没看我:

“吃。”

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我的喉咙有点发紧。

拿起那块硬饼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

嚯!

差点没把我牙崩掉!

又干又硬,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土腥味。

我费劲地嚼着,感觉腮帮子都酸了,才勉强咽下去一小块。

咸菜更是齁咸,齁得我直皱眉。

我这边吃得龇牙咧嘴,痛苦万分。

秦烈那边,拿起另一块同样硬邦邦的饼子,就着咸菜,一口下去,腮帮子鼓动几下,喉结一滚,就咽下去了。

吃得那叫一个面不改色。

大佬的胃,是铁打的吗?

我默默吐槽。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滴答声。

天光稍微亮堂了一些。

秦烈吃完他那份,站起身,走到门口,掀开一点门帘往外看了看。

“雨小了。”

衣服干了就走。”

我如蒙大赦!

这玩意儿实在啃不动了。

身上秦烈的衬衣被火烤得半干,虽然硬邦邦的不太舒服,但总比湿着强。

“我的衣服……”

我小声说。

秦烈回头瞥了一眼那堆泥水混合物,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脏了,没法穿。”

我:“……”

好吧,确实。

“那……那我……”

我揪着宽大的衣襟,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意思很明显:

我总不能穿着你的衬衣招摇过市吧?

那流言蜚语不得飞上天?

秦烈他沉默了两秒,转身走到木箱子旁,这次翻得更深了点,拿出了一条……同样洗得发白、膝盖上还打着大补丁的……男式裤子?

布料看着就硬邦邦的。

他把裤子也扔到我脚边,依旧是硬邦邦的两个字:

“穿上。”

我:“……”

大佬,你让我一个花季少女,穿着你超大号衬衣加补丁男裤,在刚下过雨的村里走回去?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秦哥真直男】

【大小姐: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穿这条补丁裤?】

【秦哥:有得穿就不错了,挑啥?】

【笑死,这造型走出去,绝对是红星生产队今日头条!】

算了,总比光着腿强!

我背对着他,把裤腰使劲往上提,用衬衣下摆盖住,再用他之前给的破毛巾当腰带,在腰间缠了好几圈,勉强固定住。

秦烈看着我这一身滑稽的装扮,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点,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掀开门帘:

“走。”

我赶紧跟上,赤脚踩在泥泞冰冷的门口,冻得一哆嗦。

我的小羊皮靴子?

早就泡在泥水里报废了。

秦烈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眉头拧得更紧。

然后,他弯腰,在窝棚门口捡起一双破草鞋?

鞋底都快磨穿了,鞋帮也松松垮垮。

他把那双散发着可疑味道的破草鞋丢到我面前:

“穿上。”

我:“……”

大佬,你这里是什么百宝箱吗?

怎么什么都有?

为了脚底板不被冻僵或者被石子硌穿,我捏着鼻子,把那双破草鞋套在了脚上。

很好,尺码大得像船,走一步掉三回。

我就这样,踩着泥泞,朝着知青点的方向挪去。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路上也渐渐有了人影。

下地的村民,还有同样准备上工的知青们,看到我们这诡异的组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那不是苏晚晚吗?她咋穿成那样?”

“那不是秦烈吗?他俩怎么一起从那边过来?”

“天哪!他们不会……”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这资本家小姐,手段可以啊!连秦煞神都……”

我脸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脚趾在破草鞋里疯狂抠地。

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烈依旧迈着他那六亲不认的步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好不容易挪到知青点附近,远远就看到李红梅和几个女知青站在门口,正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李红梅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我刚想松口气,赶紧溜回屋换衣服,李红梅却几步迎了上来,直接挡在了我面前,语气严肃:

“苏晚晚同志!你站住!”

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揪紧了身上那件宽大的衬衣衣襟。

李红梅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穿成这样,跟一个男同志一起从外面回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同志的矜持和觉悟?你知不知道这样影响有多不好?会让别人怎么看我们知青点?怎么看我们知识青年的形象?”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痛心疾首,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

“苏晚晚,我知道你出身不好,思想改造有难度。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秦烈他是什么人?成分复杂,名声不好!你跟他搅和在一起,对你,对大家,都没好处!你这是自甘堕落!是在拖累我们整个知青队伍!”

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委屈又气闷。

明明是意外!

是秦烈救了我!

我……

我刚想开口解释,李红梅又抢着说,声音拔高了些:

“为了你好,也为了集体的声誉,你必须立刻跟秦烈同志划清界限!以后不准再有任何来往!今天这事,我会如实向王队长汇报,请他加强对你的思想教育!”

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女知青也纷纷点头附和。

划清界限?

不准来往?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凭什么?

就因为秦烈名声不好?

就因为我是资本家小姐?

我眼圈瞬间红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弹幕也在脑子里刷屏:

【卧槽!好大一朵白莲!】

【道德绑架666】

【大小姐别哭!怼她!】

……

可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我难堪得快要窒息时——

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秦烈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将我挡在了身后。

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了!

他根本没走远!

他微微低着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直直地刺向李红梅。

李红梅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秦烈没看她,目光冷厉地扫过那几个附和的女知青,还有周围探头探脑的村民。

那眼神,抽得所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整个知青点门口,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在一片死寂中,秦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我的人。”

“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锐利:

“工分,我替她干,我乐意。”

“有意见?”

他下巴微抬:

“冲我来。”

6

李红梅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嘴唇哆嗦着,愣是一个字没敢再蹦出来。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和知青,更是缩着脖子,眼神躲闪,连呼吸都放轻了。

大佬的气场,恐怖如斯!

我被他攥着手腕,那力道有点大。

【啊啊啊啊啊我的人!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秦哥A爆了!这护妻宣言我能循环一百遍!】

【大小姐:我是谁?我在哪?他手好烫!】

【脸疼吗?就问脸疼吗!】

【全体起立!给我嗑!往死里嗑!】

秦烈根本没理会死寂的众人和石化的李红梅。

他攥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走。

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强势。

“哎!你慢点!”

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脚上那双破草鞋差点又掉了,只能小跑着跟上。

手腕被他粗糙的掌心包裹着,那热度顺着皮肤一路烧到心尖尖上。

他一直把我拽到知青点我那间破屋门口才松手。

松开时,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指腹的硬茧触感,一圈红印子。

“进去。”

他丢下两个字,眼神扫过我身上那套滑稽的补丁套装,眉头习惯性地拧着,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仿佛刚才那个霸气护短的人不是他。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

手腕上的红印子隐隐发烫。

脑子里乱糟糟的。

完了,苏晚晚,你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自打那天后,我在红星生产队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工分?

那是什么东西?

不存在的!

每天天不亮,秦烈负责的那一大片地就已经清清爽爽,麦垛堆得比我人还高。

而我的任务?

变成了给大佬递水?

我屁颠屁颠地拿着他那个坑坑洼洼的军用水壶去打水,再屁颠屁颠地送到他跟前。

“秦烈同志!喝水!

” 我声音甜度起码八个加号,脸上堆满狗腿真诚的笑容。

秦烈通常只是撩起眼皮看我一眼,汗水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

他接过水壶,仰头灌几口,喉结滚动,然后把空壶塞回我手里。

全程,一个字没有。

弹幕:

【专业递水小妹(已上岗)】

【工具人+1】

其次,人身安全指数MAX!

之前那些若有似无黏糊糊的目光,彻底消失了。

连村里最爱嚼舌根的几个长舌妇,看到我都绕道走。

那两个被我撞见过议论我的二流子,更是连影子都不敢在我附近出现。

秦烈虽然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煞神样,但只要他在附近,我就感觉安全感爆棚!

弹幕:

【狐假虎威.jpg】

【抱紧大佬大腿,生活乐无边!】

最后,大佬似乎也变了?

比如,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他会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顶破旧的、边缘都烂了的草帽,随手扣在我脑袋上,然后继续闷头干活。

弹幕:

【啊啊啊草帽!是草帽!】

【秦哥:防晒,懂?】

再比如,我坐久了腿麻,刚龇牙咧嘴地揉腿,他就不知从哪儿捡了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用脚踢到我坐的树墩旁边,示意我垫脚。

弹幕:

【垫脚石!他好爱她!】

【这该死的细节控!】

就在我美滋滋地享受大佬罩我的躺赢生活时,红星生产队出事了!

生产队仓库被盗了!

丢的不是粮食,而是几件非常重要的农具。

这玩意儿在队里可是宝贝疙瘩!

消息一传开,整个生产队都炸锅了!

王队长急得嘴角燎泡,在仓库门口直跳脚。

这可是集体财产!

影响秋收进度的大事!

仓库门口围满了人,七嘴八舌。

“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

“肯定是内贼!外村的摸不到这么准!”

“就是!仓库钥匙就王队长和保管员老张头有!”

“我看啊,指不定就是那些外来的……”

“咳,”

“昨晚……昨晚我锁门的时候,东西还在的。今早一来,锁好好的,可东西没了!这……这锁只有我和队长有钥匙啊!”

他这话一出,怀疑的目光更浓了。

王队长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看秦烈,又看看群情激奋的村民,左右为难。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苗头不对!

弹幕瞬间在我脑子里刷屏:

【来了来了!栽赃陷害虽迟但到!】

【目标锁定:秦大佬!】

【真凶是张建军!保管员他侄儿!他偷了钥匙模子配的!】

【他偷了农具想拿去黑市换钱!烟丝!注意他抽的烟丝!】

烟丝?

钥匙模子?

张建军?

我飞快地在人群里搜索。

张建军是队里一个挺壮实的汉子,平时看着挺老实,是保管员老张头的远房侄儿。

他此刻正站在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谴责偷窃行为,但眼神有点飘忽。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村里有名的碎嘴王二婶:

“哟,要我说啊,有些人呐,手脚就是不干净!以前犯过事,狗改不了吃屎!仗着有把子力气,就敢偷集体的东西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成分!”

这话,就差直接报秦烈的身份证号了!

秦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王二婶被他看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王队长!这事必须查清楚!给我们一个交代!”

有人喊道。

“对!查清楚!严惩小偷!”

压力瞬间给到了秦烈这边。

我看着他被众人怀疑的目光包围凭什么?

不行!

绝对不行!

大佬罩了我这么久,该我苏晚晚上场表演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弹幕的剧透。

我悄悄退出人群,溜到了仓库后面堆放杂物的地方。

这里乱糟糟的。

弹幕就是我的GPS:

【左边第三个草垛后面!有烟头!】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到左边第三个草垛后面。

果然!

在潮湿的泥地上,发现了几个被踩扁的烟头!

味道很冲。

我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擦汗用的旧手帕,把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完整的烟头包了起来。

刚包好,就听到前面仓库那边传来张建军刻意拔高的声音:

“叔!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昨晚锁门的时候大意了?说不定有人趁你转身就……”

机会!

他肯定心虚,在转移视线!

我猫着腰,借着杂物的掩护,悄咪咪地绕到了仓库侧面。

仓库侧面有个破窗户,糊的纸破了个大洞。

我凑近破洞往里看。

里面光线有点暗,但能看清。

保管员老张头正愁眉苦脸地对着空荡荡的农具架唉声叹气。

张建军站在他旁边,背对着窗户:

“叔,别急,王队长肯定能查出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在这时!

我看到张建军那只拍着他叔肩膀的手,借着身体的遮挡,非常非常快地,把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旁边一个装着破麻袋的箩筐底下!

动作快得像变魔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钥匙模子!

肯定是钥匙模子!

我刚想看得更清楚点,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树枝!

“咔嚓!”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张建军猛地转过头!

鹰隼一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破窗户!

“谁?!”

他低喝一声,大步就朝着窗户这边冲了过来!

完了!

被发现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

脑子里一片空白!

弹幕尖叫:

【快跑!!!】

我转身就想跑!

可脚下全是杂物,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另一条钢铁般的手臂瞬间箍住了我的腰!

“唔!”

我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是秦烈!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他捂着我嘴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几乎是把我整个人提溜起来,动作快如鬼魅,瞬间就闪进了旁边一堆更高更密的破麻袋后面!

我刚被拖进去藏好,张建军那张凶狠的脸就出现在了破窗户口!

他狐疑地朝外面张望。

我躲在秦烈怀里,被他紧紧捂着嘴,后背紧贴着他坚硬滚烫的胸膛。

他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驱散了刚才的恐惧,却带来了另一种更让人心慌意乱的感觉。

秦烈微微低头,灼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警告的低沉气音钻进我耳朵里:

“别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僵硬地点点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强烈的气息,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得发麻,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张建军在外面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仓库里面,秦烈箍着我的手臂才微微松开一点,捂着我嘴的手也移开了。

新鲜空气涌入,我大口喘着气,脸上烫得要命。

我转过身,抬头看向他。

秦烈也正低头看着我。

窝棚里光线昏暗,他深邃的五官在阴影里显得轮廓分明。

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黑眼睛,此刻在昏暗中,似乎翻涌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移向我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块包着烟头的手帕。

他没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也没问我拿了什么。

只是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把我散乱在颊边的一缕汗湿的头发,轻轻拨到了耳后。

粗糙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我敏感的耳廓。

我浑身一颤,像过了电!

脑子里弹幕直接卡死,只剩下满屏的【!!!!!!】。

秦烈却像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他朝着仓库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依旧低沉:

“走。”

8

秦烈那粗糙指腹擦过我耳廓的触感,跟过了电似的,麻酥酥的感觉从耳朵尖一路窜到脚底板。

我僵在破麻袋堆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脑子里的弹幕卡成了乱码雪花屏。

他倒好,收回手,眼神又恢复了那副冻死人的冷硬,率先从杂物堆后闪了出去,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利落。

我赶紧拍拍滚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把刚才那点旖旎心思压下去,攥紧手里包着烟头的手帕,小跑着跟上。

大佬就是大佬,撩人于无形,还特喵的不负责任!

回到仓库门口,人群还没散,气氛依旧紧绷。

张建军站在他叔老张头旁边,眼神阴鸷地扫视着人群,看到我和秦烈一前一后回来,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队长正焦头烂额,看到秦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秦烈啊,你看这事闹的……大家都着急上火。你昨晚……”

“东西在哪丢的?”

秦烈直接打断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王队长一愣,下意识指着里面空了的农具架:

“就、就在那架子上啊!锁好好的……”

秦烈没再问,迈开长腿就进了仓库。

他个子高,在昏暗的仓库里扫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弹幕在我脑子里疯狂提示:

【箩筐!破麻袋箩筐底下!】

秦烈的目光,果然精准地落在了墙角那个装着破麻袋的箩筐上。

他走过去,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弯腰,大手伸进箩筐底下一掏——

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被他捏了出来!

油纸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

人群瞬间哗然!

“那是什么?!”

“他从哪儿找到的?”

秦烈面无表情地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块用硬泥巴拓出来的钥匙模子!

痕迹还很新!

“钥匙模子!”

王队长失声叫道,猛地看向保管员老张头。

老张头嘴唇哆嗦着:

“这……这……我不知道啊!我钥匙一直贴身放着……”

“张建军!”

“怎么回事?!”

张建军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眼神慌乱: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叔!叔你相信我!”

“不知道?”

“那这几个烟头呢?张建军同志,我记得你抽的就是这种土黄色的烟丝吧?味儿可冲了!这烟头,可是在仓库后面草垛底下找到的!新鲜着呢!”

证据确凿!

张建军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在秦烈无声的压迫和王队长的逼问下,张建军很快扛不住,哭丧着脸全招了。

原来他早就眼馋黑市的价格,偷配了仓库钥匙,趁着大雨夜没人注意,溜进来偷了农具,打算过两天找机会拿去换钱。

那钥匙模子是他拓了老张头的钥匙后,慌乱中随手塞进箩筐底下想销毁的,烟头也是他当时紧张抽的,没想到成了铁证!

真相大白!

仓库门口炸开了锅。

王队长拍着秦烈的肩膀,连声道谢。

李红梅站在人群后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秦烈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瞥了我一眼,他下巴朝知青点的方向抬了抬,意思很明显:

热闹看完了,该回去了。

我赶紧跟上,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大佬没夸我,但弹幕夸了呀!

【大小姐666!侦探技能点亮!】

【夫妻联手,所向披靡!】

【秦哥看大小姐那眼神!绝对有戏!】

【打脸*2】

仓库风波之后,我在红星生产队的地位,诡异又和谐地稳固了。

有秦大佬罩着,工分无忧,安全无忧,连带着知青点的伙食似乎都好了那么一丢丢。

直到那天下午。

王队长拿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苏晚晚同志,你的信。沪市来的,加急。”

沪市?

加急?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攥住了心脏。

爸妈!

他们出事了?

我手指发颤地接过信封,那熟悉的字迹是妈妈写的,却潦草得厉害。

撕开信封,薄薄的信纸展开,只扫了几行,我眼前就是一黑,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信纸飘落在地。

上面几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眼睛:

“……晚晚,家里出事了……你爸被带走隔离审查……说我们转移资产……家里被封了……妈急得病倒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妈怕……怕撑不过去……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晚晚……快回来……”

“妈……”

我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眼泪瞬间决堤!

天塌了!

我的世界,塌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该怎么办?

我拿什么回去?

钱?

介绍信?

巨大的绝望让我浑身发冷,连哭都哭不出声,只是瘫坐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弹幕也慌了:

【卧槽!家危!】

【病危通知!快!快回去啊!】

【怎么回?介绍信是最大难题!】

【秦哥!快看秦哥!】

混乱中,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我冰凉发抖的手腕!

力道很大。

我泪眼模糊地抬头。

是秦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了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却紧紧锁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此刻正沉沉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飘落的信纸。

目光在上面飞快地扫过,眉头锁得更紧。

“别慌。”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瞬间压住了我濒临崩溃的恐慌,

“有我。”

两个字,简单,却重逾千斤!

我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死死地反攥住他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他结实的皮肉里:

“秦烈……我妈妈……我爸……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嗯。”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没有半分犹豫。

他松开我的手腕,然后,做了一个让我和旁边围过来的王队长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啊!”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烈抱着我,动作异常坚定沉稳。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知青点走去,声音不容置疑地对王队长丢下一句:

“开介绍信。去县城,转沪市。现在。”

王队长都懵了:

“现、现在?去沪市?这介绍信……”

“开!”

秦烈脚步不停,只丢下一个斩钉截铁的字,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王队长被他那气势慑住,竟没敢再多问,抹了把汗:

“好……好!我这就去开!这就去!”

秦烈抱着我,一路无视所有惊诧的目光,径直回到我那间破屋。

他把我放在炕沿上,动作算不上轻柔,但也没摔着我。

“收拾东西。”

“有用的,带上。”

我脑子还是懵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手脚都在发软。

但看着他沉稳冷静的样子,心里那巨大的恐慌奇迹般地被压下去了一点。

我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哆哆嗦嗦地去翻我的樟木箱子。

有用的?

钱!

粮票!

还有妈妈以前偷偷塞给我的一个小金戒指!

都带上!

秦烈就站在门口等着。

他没有催促。

很快,王队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盖了红戳的介绍信:

“开、开好了!秦烈啊,这去沪市可不是小事,路费……”

秦烈没说话,直接接过介绍信揣进怀里,然后,他看向我:

“好了?”

我抱着我的小包袱,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

“好了!”

秦烈二话不说,再次弯腰,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哎!我、我能自己走!”

我脸又红了,挣扎了一下。

秦烈手臂纹丝不动,低头瞥了我一眼,眼神带着点不容置疑:

“省点力气。”

说完,他抱着我,在王队长和闻讯赶来的知青们惊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口走去。

弹幕此刻已经彻底疯了:

【公主抱*2!啊啊啊!】

【大佬男友力再次MAX!】

【‘有我’!‘省点力气’!这谁顶得住啊!】

【他急了他急了!他比大小姐还急!】

【这该死的安全感!给我锁死!】

村口。

“秦烈啊,这车……你们骑到公社,再想办法搭车去县城……这点干粮和水,路上凑合垫垫……”

王队长把车推过来。

这年头,去趟县城都难,何况是千里之外的沪市?

秦烈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我放下来,让我扶着自行车后座站稳。

他长腿一跨,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脚下一蹬,车子歪歪扭扭地动了起来。

“上来。”

他头也没回,声音低沉。

我看着那窄窄的后座,再看看秦烈宽阔的后背,一咬牙,侧身坐了上去。

自行车猛地加速!

惯性让我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秦烈的腰!

掌心下。

隔着薄薄的布料。

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

秦烈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平稳。

他蹬车的速度很快,破自行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起伏,发出痛苦的呻吟。

每一次颠簸,我的身体就不可避免地撞上他坚硬的后背,搂着他腰的手也收得更紧。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不散我脸上的热度。

我靠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脸颊贴着他微微汗湿的工装布料。

弹幕在风声中尖叫:

【搂腰了!她搂腰了!】

【贴贴!后背贴贴!】

【这破路!颠得好!颠得妙!】

【这车速……我有点晕……(幸福的晕)】

夕阳西下,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我和他,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上,一路朝着未知的前方,疾驰而去。

为了妈妈!

沪市,我们来了!

9

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载着我和秦烈,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中途在公社换了一辆更破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喷着黑烟,把我颠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最后在县城又挤上了绿皮火车,熏得我头晕眼花。

在拖拉机后斗里,他用身体给我挡风挡灰;

在火车上,他在拥挤的过道里给我圈出了一小片勉强能站的地儿。

我饿得不行,也顾不上大小姐形象了,啃着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就着凉水往下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

再快点!

弹幕倒是很应景:

【绿皮火车,年代感拉满!】

【人形盾牌+座位开拓者!】

【大小姐啃饼子的样子,心疼又好笑】

【为了丈母娘(?),冲鸭!】

接下来的几天。

我爸还被关着审查,情况不明。

我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瘦得脱了形,看到我,眼泪就下来了,拉着我的手说不出话。

我强忍着眼泪,跑前跑后。

以前买东西眼睛都不眨,现在捏着手里越来越薄的钱票,心里慌得要命。

弹幕:

【钱要见底了!】

【大小姐第一次为钱发愁吧?】

就在我焦头烂额,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秦烈不见了半天。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布包。

“拿着。”

他把布包塞到我手里,沉甸甸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钱和粮票!还有几盒印着外文的、看起来就很贵的药!

我惊呆了:

“你……你哪来的?”

秦烈没看我,只是弯腰查看了一下我妈的点滴速度,声音低沉:

“借的。先用着。”

借的?

在人生地不熟的沪市,他一个乡下糙汉?

我满心疑惑,但看着他沉静的侧脸,看着妈妈因为用上药而稍微舒缓的眉头,我把疑问咽了回去。

大佬,永远有办法!

妈妈的病情奇迹般地稳住了!

医生说幸亏送医还算及时,用了对症的药,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半。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

妈妈睡着了,呼吸平稳。

我累得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是秦烈。

他示意我出去。

走廊里,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逆着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爸的事,有眉目了。”

“问题不大,有人会处理。”

“安心。”

我猛地抬头看他,心脏怦怦直跳:

“有人?谁?处理?怎么处理?”

秦烈没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低沉:

“我爹……以前是搞研究的。很重要那种。后来……出了点事。”

“有些人,还念着旧情,愿意帮把手。”

他言简意赅,信息量却爆炸!

搞研究的?

很重要?

出事?

念旧情?

弹幕瞬间炸锅:

【卧槽!隐藏大佬二代!】

【技术大佬之子!怪不得!】

【我说哪来的钱和药!破案了!】

所以,他能打听到我爸的消息,都是因为他爹的关系网?

虽然他爹现在可能也处境艰难。

我看着眼前这个沉默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在沪市显得格格不入的旧工装,裤腿上还沾着从红星生产队带来的泥点子。

可谁能想到,他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身份?

“那你……”

我张了张嘴,想问那你为什么会下放到红星生产队?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但看着他紧抿的唇线,我把话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

“嗯。”

“这边事了了,该回去了。”

回到村里,一切都变了。

我妈病情稳定,我爸的问题也有了转机。

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开,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再看红星生产队这片黄土地,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和秦烈之间的关系。

他还是沉默寡言。

但……

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收工回来,破天荒地会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公社供销社才有的白面馒头塞给我,自己依旧啃那硬邦邦的杂粮饼子。

弹幕:

【啊啊啊白面馒头!他好爱她!】

【大小姐专属投喂!】

最要命的是眼神!

以前他看我,要么是看麻烦,要么是看空气。

现在有时候我无意中回头,还能撞上他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那眼神,烫得我心慌意乱,赶紧别开脸,假装看天看地看麦穗,耳根却悄悄红了。

既甜蜜又忐忑。

这天傍晚,收工早。

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色,晚风带着麦穗的清香。

我洗了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坐在知青点门口的小板凳上,眯着眼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秦烈在不远处劈柴,动作依旧利落有力,汗湿的背心贴在身上。

弹幕:

【岁月静好!截图!快截图!】

【劈柴都这么帅!不愧是我秦哥!】

他劈完最后一根柴,把斧头往柴墩上一剁。

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投下一片阴影。

我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

没说话,就那么低头看着我。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干、干嘛?”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声音都带了点颤。

秦烈依旧沉默。

手慢慢伸进了他那件破旧工装上衣的口袋里。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干嘛?

掏个窝头给我?

还是又捡了块石头?

只见他摸索了一下,然后,

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被洗得发白的旧蓝布包?布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发毛。

他动作有些笨拙。

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上系着的细绳。

然后,他摊开掌心,将那蓝布包里的东西,递到了我眼前。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古铜色的掌心,也落在那枚静静躺在蓝布上的——

戒指。

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

是一枚素圈的银戒指。

样式非常非常古朴简单,没有任何花纹,甚至因为年代久远,光泽都有些暗淡了。

但它被打磨得很干净,在夕阳下泛着温润内敛的柔光。

我呼吸一窒,眼睛瞬间睁大,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戒指?

他给我戒指?

弹幕在我脑子里直接核爆:

【!!!!!!戒指!!!!!】

【啊啊啊啊啊求婚!是求婚!】

【素圈银戒!糙汉的浪漫暴击!】

【大小姐快答应他!快!】

秦烈没有单膝跪地,也没有什么深情告白。

他就那么站着,微微低着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枚小小的银戒上,又抬起,看向我。

他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磨砂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敲在我心上:

“苏晚晚。”

“跟了我。”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

“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我秦烈,说到做到。”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海誓山盟。

只有最朴实的承诺。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落在他掌心那枚小小的银戒上。

晚风吹动我的湿发,也吹得我眼眶发热。

看着他掌心里那枚朴实无华却重逾千斤的银戒。

脑子里闪过破土炕的硌人,玉米糊糊的难咽,暴雨夜的窝棚,颠簸的自行车后座,医院走廊的低声承诺……

委屈?

有过。

害怕?

有过。

但更多的,是安心,是踏实,是那种被稳稳护在羽翼下的安全感。

我吸了吸鼻子,压下眼眶的酸热,努力想挤出一点娇蛮的样子,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带着浓浓的鼻音:

“哼……这么……这么寒酸的戒指……”

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眼底的笑意却再也藏不住。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我慢慢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夕阳下微微颤抖着,递到他面前。

“本小姐……勉为其难答应你啦!”

我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大小姐的骄傲,眼睛却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以后……要对我更好!听见没!”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秦烈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仿佛有冰雪消融,骤然亮起一簇灼人的火焰!

那火焰跳跃着。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带着点笨拙地,一把抓住我伸过去的手!

他掌心粗糙滚烫,带着薄茧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温润的素圈银戒,套进了我右手的无名指。

冰凉的银圈贴上皮肤,很快就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烫得温热。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那枚小小的戒指,连同我这个人,一起烙进他的骨血里。

他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看着那枚戴在我指间的银戒,看了很久很久。

再抬起头时,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秦烈笑。

不是嘲讽,不是冷笑。

那笑容很淡,很浅,瞬间照亮了他冷硬深邃的眉眼。

夕阳熔金,晚风温柔。

我看着他难得的笑容,感受着指间那枚沉甸甸的承诺,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但这一次,是甜的。

弹幕早已化作一片狂欢的海洋:

【礼成!撒花!】

【啊啊啊他笑了!秦哥笑了!】

【勉为其难?大小姐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素圈银戒!锁死!钥匙我吞了!】

【从补丁裤到银戒指!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红星生产队今日头条:煞神大佬成功捕获娇气包!】

10

无名指上那圈冰凉的银,很快就被秦烈的掌心捂得温热。

他攥着我的手,嘴角那抹罕见的笑意慢慢敛去,只是眼底深处,亮得灼人。

“嗯。”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拉着我,径直往他那间破窝棚走。

弹幕在我脑子里放烟花:

【牵手了!牵手了!】

【啊啊啊秦哥好A!直接带回家!】

【大小姐:懵懵懂懂就被拐跑了!】

【窝棚play?嘶哈——(危险发言)】

秦烈把我按在那个当凳子的树墩上,自己转身在破木箱子里翻找。

我看着他那宽阔的后背,在昏暗的光线下绷紧的肌肉线条,脸上又开始发烫。

他翻腾半天。

言简意赅:

“吃。”

我打开油纸包。

居然是几块金黄油亮的鸡蛋糕!

沪市老字号的味道!

这玩意儿在村里绝对是稀罕物!

他什么时候藏的?

弹幕:

【鸡蛋糕!他果然藏了好东西!】

“你吃。”

我把鸡蛋糕推回去一块。

大佬啃了那么久硬饼子,也该吃点好的了。

秦烈瞥了我一眼,没接,只拿起旁边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从水缸里舀了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你吃。我不爱甜的。”

弹幕:

【嘴硬!他明明看你吃得很香!】

【糙汉的温柔,总是这么别扭!】

11

戴上那枚素圈银戒,身份瞬间切换。

工分?

那是什么?

秦烈用实际行动证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不是空话。

他干活更卖力了,我的任务彻底从递水降级为监工+喊666。

安全屋升级!

以前是窝棚,现在是我的爱巢。

秦烈不知从哪儿弄来些相对干净的麦草,厚厚地铺在土炕上,又弄了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铺上。

躺上去……

嗯,虽然还是硬,但至少不硌骨头了!

他还默默地把窝棚漏风的地方用泥巴糊了糊。

白面馒头出现的频率更高了!

偶尔还能见到油汪汪的肉包子!

来源?

大佬自有门路。

我每次吃得两眼放光,秦烈就在旁边啃他的杂粮饼子,眼神偶尔扫过我鼓鼓的腮帮子,嘴角会极轻微地动一下。

弹幕:

【他在笑!他绝对在偷笑!】

大佬现在看我,那眼神毫不掩饰!

干活间隙,一抬头,准能撞上他黑沉沉的目光,像黏在了我身上。

吃饭时,他坐我对面,那眼神也能穿过碗沿,直勾勾地落过来。

看得我头皮发麻,脸上发烫,只能假装凶他:

“看什么看!吃你的!”

他通常不吭声,默默移开视线,但过不了一会儿,那目光又飘回来了!

弹幕:

【盯妻狂魔已上线!】

【大小姐:表面凶巴巴,内心慌得一批!】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纯废物,我决定学习做饭!

第一次生火,差点把窝棚点了,烟熏得我眼泪汪汪,秦烈冲进来一把把我拎开,默默收拾残局。

第一次煮玉米糊糊,水放少了,煮成了一锅焦黑的“混凝土”,秦烈面不改色地拿去喂了隔壁孙叔家的猪。

弹幕:

【厨房杀手!】

【猪:听我说谢谢你!】

【秦哥:娶了个祖宗.jpg】

秦烈不知从哪儿弄来几身灰扑扑、但结实耐造的粗布衣裤,严肃通知:

“干活,穿这个。”

行吧,入乡随俗。

但有一次我偷偷在粗布褂子里面穿了件带小花边的旧衬衣,被他发现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那天干活时,眼神总往我领口瞟,眼神深得吓人。

晚上回窝棚,我刚点上油灯,就被他按在刚铺好的厚草炕上,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探进去,声音哑得不行:

“小花边……碍事。”

弹幕:

【啊啊啊这是我能看的吗!】

【小花边:终究是错付了!】

【车速过快!举报了!】

自从解锁了新身份,秦烈就像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以前是克制隐忍的饿狼,现在是光明正大的馋猫?

逮着机会就搂搂抱抱,力气大得惊人。

窝棚隔音等于零,我每次都紧张得咬他肩膀,他倒好,闷声笑,胸腔震动,震得我更羞耻了!

弹幕:

【饱汉不知饿汉饥!】

【大小姐:腰疼!申请休假!】

日子就在这种鸡飞狗跳又甜得齁人的节奏里滑过。

硬板床好像没那么硌了,玉米糊糊好像也没那么难咽了。

我甚至学会了用粗糙的皂角洗衣服。

12

这天傍晚,我和秦烈收工回来,在窝棚门口的小土灶上煮糊糊。

夕阳把麦田染成一片金红。

王队长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过来了,脸上带着点喜气。

“秦烈,苏知青,好消息啊!”

“刚接到公社通知,政策松动了!像苏知青家这种情况,审查结束,没问题的话,返城的名额在排队了!还有啊,”

他看向秦烈,

“秦烈,你爹那边……好像也有信儿了!说是问题在复查,有希望!”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心脏猛地一跳!

返城?

爸妈能回来了?

秦烈父亲的问题也有转机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秦烈。

秦烈正蹲在灶边添柴火,跳跃的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听到消息,他添柴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在火光里明灭不定,深邃难辨。

王队长又说了几句,乐呵呵地走了。

窝棚门口只剩下我们俩,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

我心里有点乱。

我看着秦烈沉默的侧影,看着他被火光勾勒出的冷硬轮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温润的素圈银戒。

这几个月在红星生产队的点点滴滴:

暴雨夜的窝棚,颠簸的自行车后座,他替我挡掉的流言蜚语,还有每一个被他气息包裹的夜晚……

沪市很好,可那里没有秦烈。

“秦烈,”

“王队长说的……返城……”

秦烈转过头看我。

火光跳跃在他深黑的瞳孔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带着询问。

我揪着衣角,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娇蛮,还带着点小小的试探:

“沪市嘛……回去看看爸妈,顺便买点新衣服雪花膏……也不错!”

“不过嘛……”

我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肌肉,感受着那坚硬滚烫的触感,声音放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城!懂不懂?”

话音落下,窝棚门口一片安静,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秦烈看着我,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骤然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那里面有惊讶,有动容。

他紧抿的唇线。

不再是之前那种一闪而逝的浅笑。

春水初生,瞬间点亮了他整张冷硬的脸庞。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沾着点柴灰的大手。

力道很大。

夕阳熔金,晚霞漫天。

秦烈拉着我的手站起身。

他掌心粗糙滚烫,包裹着我微凉的手指。

他迈开长腿,牵着我,朝着被晚霞染成一片金红的麦田深处走去。

我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裤,趿拉着不太合脚的布鞋,被他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上。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得田里的麦浪沙沙作响。

我侧头看他。

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嘴角的弧度还没完全消失,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坚定而沉稳。

无名指上的银戒在夕阳下闪着温润的光。

未来会怎样?

回沪市探亲?

还是跟着秦烈去他父亲可能平反后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只要这只手还紧紧牵着我,只要身边这个人的温度还在,无论去哪里,都是归途。

弹幕在晚风中化作一片温柔的金色海洋:

【完结撒花!】

【他在哪,哪就是她的城!泪目了!】

【牵着手走向夕阳!这结局太美好了!】

【素圈银戒!锁死!钥匙我吞了!(嚼嚼)】

【坐等番外!回沪市买买买!大佬宠妻日常!】

【娇气包x守护系糙汉,给我永远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