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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寄生虫的自毁_精选章节

我在国外处理分公司事务,我那出身贫寒的未婚夫贺寻却突然打来电话,声音虚弱,说他旧疾复发,急需一种瑞士的特效药救命。

他说我太忙,不用亲自回来,只要把钱打给他,他会托朋友把药带回来。

我心急如焚,连夜飞了十几个小时。

开门的却是一个自称他青梅竹马的女人,穿着他的衬衫,脖子上还有暧昧的红痕。

而贺寻,正活蹦乱跳地在厨房给她炖补品。

他看到我,第一句话却是:

“你怎么回来了?”

我笑了,将救命的药扔进垃圾桶。

既然他想演戏,那我就让他和他全家,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一无所有。

1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熟悉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打车前往那间我全款为贺寻买下的顶层公寓。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却不是贺寻,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她身上的那件男士白衬衫是我上个月亲手挑了送给贺寻的。

此刻,衬衫松垮地套在她身上,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上面几点尚未褪去的刺目红痕。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贺寻的声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带着一种我许久未闻的温柔笑意:

“恬恬,是谁啊?”

话音刚落,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出来。

他身上系着我从未见过的卡通围裙,脸上的笑容是我热恋时都未曾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宠溺。

那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彻底凝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个女人护在自己身后。

“秦筝?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病人的虚弱,只有纯粹的惊慌与无法掩饰的责备。

被他护在身后的女人,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用一种宣示主权的姿态,小声说:

“寻哥哥,这位姐姐是?”

贺寻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仓促地解释道:

“这是孟恬,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刚来这边,身体不好,我过来照顾她。”

我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在他们惊愕的注视下,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个精致的药盒,手腕一扬,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门口的垃圾桶。

“既然能给青梅竹马炖汤,想必这特效药,也用不上了。”

贺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冲我低吼:“你疯了!你知道那药多贵吗!”

“我知道。”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再无一丝温度。

“但我更知道,这间公寓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今晚住这里。”

我随即看向那个还在他身后装可怜的女人。

“而你们作为客人,有一晚上的时间收拾东西。明天天亮前消失。”

说罢,我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主卧。

在他俩惊魂未定的表情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这一屋子的肮脏与背叛,彻底隔绝。

2

主卧里的一切都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昂贵的香薰还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这里是我的空间,如今却被外面的两个人玷污。

我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是我。”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第一,冻结贺寻及其家人名下所有的附属信用卡,即刻生效。第二,启动法律程序,收回以赠与名义提供给他父母居住的那套城郊别墅,给他们48小时搬离。第三,整理过去五年,我个人账户对贺寻及其家人的所有资金支持明细,做成报告,明早送到我这里。”

我一条条下达指令,清晰而果决。

“明白。”

门外,贺寻压抑着怒气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秦筝!你开门!你别无理取闹!孟恬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无依无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挂断电话冷笑一声:“冷血?这只是开胃菜。”

我戴上耳塞,门外的叫嚷、哀求、怒骂瞬间消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我那位虎视眈眈的堂哥秦皓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后院起火了?需要帮忙清理一下吗,堂妹?】

我删掉了短信。

他恐怕正等着看我笑话,等着我为情所困,一败涂地。

第二天清晨,我拉开房门,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虚伪的和平气息。

贺寻换上了一副悔不当初的嘴脸,眼下带着青黑,餐桌上摆着我最爱的水晶虾饺和温豆浆。

而孟恬也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连衣裙,眼圈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看到我,立刻深深鞠躬:

“筝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打扰你和寻哥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拖她的行李箱,结果一不小心,一个厚厚的相册从没拉好拉链的行李箱侧袋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是一根刺。

全都是她和贺寻的亲密合影,从穿着开裆裤的童年,到青春洋溢的少年时代,再到如今几乎脸贴脸的耳鬓厮磨。

每一张都在无声地炫耀,他们才是拥有共同回忆的、真正的青梅竹马。

就在这出精心编排的戏剧上演到高潮时,贺寻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作呕的氛围。

他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他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音大到整个客厅都听得清清楚楚:

“贺寻!我们的卡全都被停了!还有法院的人上门,说要把我们赶出去!是不是秦筝那个贱人干的!你快让她停下!我们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贺寻的温情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他死死地瞪着我,脸上青筋暴起,低吼道:

“是你做的!秦筝,你永远都是这样!只会用你的权力和金钱来解决问题,你这个冷血的控制狂!”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我的助理陈助理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表情一丝不苟,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我,对我微微颔首。

我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直接走到贺寻面前,将整份文件甩在了他的脸上。

纸张散开,像一场耻辱的雪,飘落在他的脚下。

“我这不叫控制,叫风险止损。”

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过去五年,你们一家在我身上,到底吸了多少血。”

3

散落在地上的每一张纸,都像是一张判决书。

上面用最严谨的会计方式,详细记录了贺寻一家挥霍的每一笔开销。

从贺母每周一次,花费五万块的顶级抗衰老SPA。

到贺父收藏名酒雪茄,动辄几十万的账单。

再到贺寻本人,屡次失败的艺术投资,买一块他声称有艺术气息的石头花了三十万,赞助一场无人问津的先锋画展又是一百万……

林林总总,触目惊心。

而这些,还仅仅是可明确追溯的大额款项,五年来的总金额,高达九千七百多万。

“你们家,是我所有投资组合里,回报率为负、风险系数最高的一项资产。”

我眼神轻蔑地扫过他因震惊和羞辱而扭曲的脸。

“现在,我决定清仓了。”

贺寻的嘴唇哆嗦着,他想反驳,想怒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引以为傲的清高,在这些数字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旁的孟恬见状,又一次发挥了她的绿茶本色。

她哭着扑上来,不是扑向贺寻,而是想抱我的腿,上演一出苦情戏:

“筝姐姐,求求你!叔叔阿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能流落街头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不要迁怒寻哥哥和他的家人……”

我厌恶地侧身躲开,让她扑了个空,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

“惩罚你?你还不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不过是寄生虫身上的另一只寄生虫罢了。贺寻吸我的血,你吸他的血,说到底,你们都是靠我活着。”

我的话像刀子,将他们最后一点伪装的尊严剥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客厅那台连接着贺寻个人账户的8K智能电视屏幕,突然“叮”的一声轻响,弹出一个珠宝品牌推送的消费确认通知。

屏幕上,一行清晰的黑体字,在他们惨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讽刺:

【尊敬的贺先生,您为挚爱恬恬定制的永恒之心订婚钻戒已到店,请凭短信及时领取。】

挚爱恬恬。

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贺寻和孟恬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的脸色,在一刹那间惨白如纸,仿佛被无形的闪电当头劈中,所有的狡辩和表演都成了徒劳。

“那……那是……”

贺寻语无伦次,大脑宕机后,竟说出了我听过最拙劣的谎言。

“那是系统出错了!对,是系统出错了!是为你准备的!”

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我发出一声清脆的冷笑,笑声里充满了怜悯和鄙夷。

我缓缓抬起左手,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从无名指上,摘下了那枚象征着两家婚约的十克拉鸽子蛋钻戒。

这枚戒指,曾是我对他承诺的象征,是我以为的爱情见证。

我将戒指轻轻放在光洁的餐桌上,推到他面前。

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卖了它,”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清晰地传到他们耳中,“也许,够你的父母付一个月房租。”

说完,我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拉开公寓大门。

身后,是他们死灰般的、彻底崩溃的绝望。

4

我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驱车前往秦家老宅。

秦家老宅坐落在半山,是一座古朴而威严的中式庭院。

爷爷正坐在庭院的紫檀木椅上,悠闲地品着上好的龙井,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到来。

他的身边,站着我的堂哥,秦皓。

秦皓一见我,脸上就毫不掩饰地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向爷爷递上一份平板电脑,上面是集团的实时股价图。

“爷爷,您看,因为堂妹的私事处理不当,闹得沸沸扬扬,集团股价今天开盘就小幅下跌了0.5个百分点。我早就说过,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容易被感情拖累,不堪大任。一个男人就能让她方寸大乱,如何执掌偌大的秦氏?”

爷爷没有看平板,只是抬起他那双虽浑浊却依然锐利如鹰的眼睛,盯着我,一言不发。

那是一种无形的审判,压力如山。

他在观察我的反应,我的情绪,我是否真的如秦皓所说,被一个男人搞得方寸大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别墅的管家慌张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爷,不好了,贺家人闯进来了!”

话音未落,贺寻就带着他披头散发的母亲和哭哭啼啼的孟恬冲了进来。

但这一次,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求饶和悔恨,反而是一副豁出去的、鱼死网破的疯狂。

“秦老爷子!您要为我们贺家做主啊!”

贺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

“我们贺寻是被秦筝这个女人给毁了啊!她心理扭曲啊!她有特殊的癖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一直看戏的秦皓都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表情。

贺母继续哭喊道:

“她嫌弃和贺寻的感情平淡,为了寻求刺激,竟然主动把孟恬这个女人带到贺寻身边的!”

“她逼着他们在一起,就为了满足自己那种变态的掌控欲和偷窥欲!她把他们当成玩物!贺寻要是不从,她就用我们全家的生计来威胁!我们贺寻是被她逼的啊!”

这盆脏水,泼得又黑又臭,直接将我定义成了一个心理变态、道德败坏的虐待狂。

贺寻也立刻接上话,他双眼通红,浑身颤抖,像一个饱受折磨的受害者。

他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果然有几道淡淡的划痕。

“您看!这都是我反抗她时,被她用烟灰缸砸的!她就是个魔鬼!她享受着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我受不了这种屈辱,才会和孟恬……”

“我想着逃离她的魔爪!结果被她发现,她就要毁了我们所有人!”

孟恬更是哭倒在地,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说:

“是真的,秦小姐她……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的话,不配合她去勾引寻哥哥,她就让我在这个城市里待不下去……我好害怕……”

他们三人一唱一和,将一出简单的出轨背叛,扭曲成了一场令人发指的、由我主导的变态游戏。

这个罪名,比任何商业失误都致命。

它直接攻击我的品格,一旦坐实,我将成为整个家族和秦氏集团最大的丑闻。

秦皓立刻上前一步,满脸痛心疾首地对爷爷说:

“爷爷!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丑闻!秦家的继承人,怎么能是这样一个品行败坏的人!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们秦氏的百年声誉就全毁了!请您三思啊!”

我始终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我或者暴怒反驳,或者惊慌失措地辩解。

爷爷终于放下了茶杯,青瓷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整个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地上演得声嘶力竭的贺家人,而是转向了站在一旁,一直如同隐形人般的家族首席律师,王律师。

“王律师,”爷爷的声音苍老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宣布考核结果吧。”

王律师点点头,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公式化的语调念道:

“根据秦氏集团继承权最终考核条例,考核对象秦筝小姐,在面对高风险个人负债资产时,处理果决,手段精准,用时48小时,以最小的舆论成本和企业代价,完成了资产剥离。”

王律师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我身上,吐出了最后结论:

“综合评定,考核结果为——特优。”

5

“特优”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庭院中炸响。

全场死寂。

秦皓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扭曲的震惊和不解。

贺家人的哭嚎也戛然而止,贺母张着嘴,忘了该如何继续表演。贺寻更是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爷爷缓缓站起身,绕过跪在地上的贺家人,走到我面前。

他那双曾让我敬畏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不加掩饰的赞许。

“恭喜你,秦筝,你通过了。”

他沉声宣布,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这五年来,我让你和贺寻交往,让你资助他全家,不是让你去扶贫,而是要看你,在倾注了时间和金钱之后,面对背叛,是会沉溺于感情的泥潭,还是能像一个合格的商人一样,迅速切割,果断止损。”

“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从今天起,秦氏集团,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上。”

他随即转向一脸惨白的秦皓,眼神恢复了冰冷:

“而你,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内斗,看见的永远是眼前的一点得失,眼界太窄。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是利用规则,而不是被规则束缚。你名下所有集团股份,即刻起转入秦筝名下,去非洲的分公司历练十年再回来。”

秦皓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最后,爷爷的目光落在了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贺寻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上位者对棋子用完即弃的、绝对的漠然。

“至于你,”他淡淡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你是我为我孙女挑选的,最后一块磨刀石。你的出身,你的自卑,你的贪婪,都注定你会背叛。我需要的,就是一场足够真实的背叛,来磨掉她身上最后一点属于小女孩的天真和心软。现在,刀已锋利,你这块石头,也就没用了。”

贺寻猛地抬起头,瞳孔巨震,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

他五年的爱情,他全家的富贵,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和游刃有余,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继承之路上的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不是棋手,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一块用过即弃的、注定要被摔碎的磨刀石。

这种从精神层面的彻底否定,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看向我,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旧情,但我只是冷漠地回望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爷爷厌恶地挥了挥手,早已待命的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这滩烂泥和他哭嚎不止的家人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他们的哀嚎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然后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庭院里,又恢复了宁静。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站在这权力的中心,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冷酷。

我赢了,赢得了整个秦氏。

但我也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会为爱奋不顾身的自己。

6

贺寻一家被赶出秦家,他们的世界,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从前,他们住在城郊价值数千万的别墅里,有园丁,有保姆。

如今,他们被收走了别墅和所有财产,只能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租了一间不到三十平米,阴暗潮湿、蟑螂遍地的一居室。

墙壁上满是霉斑,空气中永远漂浮着一股下水道和隔壁饭馆的混合油烟味。

由奢入俭难,对他们而言,更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贺母再也不能去做她那五万块一次的顶级SPA,只能对着镜子里迅速憔悴、布满皱纹的脸干嚎。

她过去那些一起打牌喝下午茶的贵妇朋友们,如今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贺父断了名贵的雪茄和特供酒,只能抽几块钱的劣质烟,每日咳得撕心裂肺,怨天尤人。

而贺寻和孟恬,那曾经被他们吹嘘为灵魂之恋的神仙爱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出租屋空间狭小,矛盾却在无限放大。

“都怪你!”

贺寻一把推开正在抱怨饭菜难吃的孟恬,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

“如果不是你撺掇我,说什么是时候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秦筝她至少能给我富足的生活!”

人在绝望时,总会把过错推给别人。

孟恬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被推得一个踉跄,撞在满是油污的墙上,立刻尖声反驳:

“贺寻你还是不是男人!当初是谁抱着我说爱我,说秦筝浑身都是铜臭味,根本不懂你的艺术?现在没钱了就想起来她的好了?就来怪我?你有本事去跟秦筝要钱啊!去求她啊!”

“你闭嘴!”

两人扭打在一起,面目狰狞,为了今天谁洗碗,为了仅剩的一百块钱是买菜还是买烟,争吵不休,再也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脉脉。

贺寻那点可怜的艺术气息,在生存压力下荡然无存,只剩下暴躁和无能狂怒。

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贺寻看着镜子里颓废不堪的自己,一个怨毒的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报复。他要把我也拉下水,让我身败名裂。

孟恬同样不甘心,她以为自己能一跃成为豪门阔太,结果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凑了最后一点钱,买了几个二手手机和一堆电话卡,开始在网上注册大量水军账号。

他们精心编造故事,将贺寻塑造成一个被资本无情打压、被富家女玩弄感情后抛弃的天才艺术家。

而我,则成了那个私生活混乱、靠家世为所欲为、冷血无情的女魔头。

他们甚至P了一些聊天记录和照片,企图用汹涌的舆论,来毁掉我刚刚继承的一切。

他们以为,躲在网络的阴暗角落里,就能向我发起致命一击。他们太天真了。

7

网络世界,向来是谣言发酵最快的温床。

贺寻和孟恬精心编织的天才艺术家血泪控诉史迅速在各大平台传播开来。

他们雇佣的水军带节奏,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被煽动,一时间,网络上对我充满了各种污言秽语。

“资本家的大小姐果然没人性,玩腻了就扔。”

“心疼那个艺术家,才华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听说这个秦筝私生活很乱,贺寻只是其中一个。”

各种不堪入目的揣测和攻击,像潮水般涌来。

秦皓虽然被发配非洲,但他留下的一些亲信也在暗中推波助澜,试图看我焦头烂额,证明爷爷的决定是错的。

公司公关部紧急召开了数次会议,方案一份接一份地递到我的办公桌上,核心思想都是尽快澄清、发布声明、引导舆论。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了句:

“不必。”

所有人都愣住了。

“让他们闹。”

我靠在宽大的总裁椅上,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语气平静。

“闹得越大越好,把所有想看热闹、想浑水摸鱼的人都引出来。我要的,不是澄清,是碾压。”

面对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污蔑,我甚至没有亲自出面。

在谣言发酵到顶点的第三天,我的助理以秦氏集团的官方名义,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发布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律师函。

函中并未点名贺寻,而是将所有传播、捏造不实信息的数千个营销号、水军账号ID,以及部分言辞激烈的个人用户ID,全部罗列出来,宣布将对他们提起诉讼,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种精准到个体的打击,瞬间让大部分跟风的乌合之众感到了恐惧。

第二,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官微紧接着发布了两份高清扫描的证据附件,供所有网友下载查阅。

一份,是那份长达数十页、总金额高达九千七百多万的消费清单。

清单制作得极为专业,每一笔款项后面都附有刷卡记录、银行流水甚至部分发票影印件。

每一笔,都清晰地告诉公众,所谓的天才艺术家,不过是一个被金钱堆砌起来的、全家趴在女人身上吸血的巨婴。

另一份,是我公寓楼道和电梯内长达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剪辑。

视频清楚地记录了,在我出国期间,孟恬是如何堂而皇之地拿着贺寻给的门禁卡自由出入,又是如何与贺寻在电梯里、走廊里亲吻拥抱,举止亲昵。

视频的最后,是我拖着行李箱出现,以及第二天孟恬收拾行李的全过程,她那个不小心掉落相册的动作,在高清慢放下,显得拙劣又可笑。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舆论瞬间惊天反转。

前一秒还在为天才艺术家鸣不平的网友,下一秒就感到了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羞辱。

“我靠!我收回我的同情,这哪是凤凰男,这是吸血鬼全家啊!”

“五年九千多万,拿钱砸头猪都能出名了,这男的还一事无成,真是个废物!”

“小三还装白莲花,吐了,这演技不去拿奥斯卡可惜了。”

“心疼秦小姐,这是现实版农夫与蛇,不,是现实版精准扶贫反被咬啊!”

贺寻和孟恬,成了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代名词,遭到全网唾骂。

他们成了21世纪最大的笑话。他们企图用舆论毁掉我,最终却被舆论的唾沫,淹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8

网络上的声名狼藉,迅速蔓延到现实世界。贺寻和孟恬,彻底地社会性死亡了。

他们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是家常便饭,去楼下的小卖部买包泡面,都会被老板娘鄙夷地多看几眼,甚至有人朝他们扔烂菜叶和鸡蛋。

没有公司敢要他们。

贺寻引以为傲的艺术才华,在失去了我的金钱包装和人脉吹捧后,被业内人士毫不留情地评价为“眼高手低,矫揉造作,一文不值”。

他背着画板去798的画廊兜售自己的画,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画廊老板,如今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有的甚至直接把他当成骗子一样赶了出来。

“你的画?贺先生,别开玩笑了,你的名字现在比你的画值钱,不过是作为反面教材。”

一个老板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孟恬的处境同样艰难。

她想找个工作,但只要对方公司的HR一搜她的名字,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和不堪入目的照片,就会立刻换上鄙夷的眼神,冷冰冰地让她等通知,然后便再无下文。

他们只能躲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坐吃山空。

很快,他们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贺寻母亲的倒下。

因为连日的气急攻心和营养不良,本就有高血压的贺母,在一次和房东的争吵中,突发脑溢血。

虽然抢救了回来,却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

这一下,本就逼仄的出租屋,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恶臭、争吵、绝望,成了这个家的全部。

“贺寻!你妈又拉床上了!你快去收拾!我不是你的免费保姆!”

孟恬捏着鼻子,尖叫着躲到门口,满脸的厌恶。

她曾经幻想着当豪门阔太,可没想过要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婆。

“那是我妈!你当初不是说爱我,就能爱我的一切吗?”

贺寻刚给母亲擦完身,累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怒火中烧,一把揪住孟恬的头发。

“我去你的爱!老娘跟着你图什么?图你穷?图你有个瘫痪的妈?还是图你没本事只会打女人?”

孟恬也豁出去了,对他又抓又挠。

贺寻看着瘫在床上口眼歪斜的母亲,看着像泼妇一样咒骂自己的孟恬,再看看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双眼无神的自己,心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弦,也“啪”地一声,断了。

9

在花光最后一分钱,并且背上一屁股外债后,贺寻彻底疯了。

他把瘫痪在床、奄奄一息的母亲独自扔在了那个恶臭的出租屋里,只留下一碗水和半个发硬的馒头。

然后,他找到了孟恬,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眼神看着她。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一个办法。”他声音沙哑而怨毒。

“什么办法?”孟恬有气无力地问。

“绑架秦筝。”贺寻一字一句地说,“她有的是钱,只要我们拿到一笔钱,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孟恬被他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声名狼藉,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巨大的诱惑压倒了恐惧,她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

贺寻用一个新买的匿名电话卡,给我打来了电话。

“秦筝,”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种扭曲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恨意。

“你出来见我一面。一个人来。否则,我就把你当初为我做过的所有事,那些你为我写的信,你哭着求我别离开你的样子,全都捅给媒体。我要让全世界看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也曾像条狗一样爱过我!”

他以为这些陈年旧事还能刺痛我,以为我还在乎那些所谓的“颜面”。

“好啊,”我轻笑一声,答应得异常爽快,“时间,地点,你定。”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干脆。

他选了黄浦江边的一个废弃码头,时间是午夜。那里荒无人烟,正是他心中理想的犯罪地点。

午夜,我如约而至。我的车缓缓停在码头入口,车灯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空地。我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走了下去。

江风吹起我的长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江水的腥味。

贺寻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

当他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面目狰狞地从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后面冲出来,嘶吼着“把钱给我!把你的银行卡和密码都给我!”时,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更远处的阴影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在他的刀尖离我不到一米的时候,数十道强光手电同时亮起,瞬间将整个码头照得如同白昼。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不许动!警察!”

一声声怒喝从四面八方响起。穿着制服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从各个角落涌出,一拥而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贺寻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手中的刀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缓缓走到被按住的贺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贺寻,”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你以为,被蛇咬过一次的人,还会给蛇第二次咬自己的机会吗?”

他的一举一动,从他买下那张匿名电话卡开始,就早已在我的监控之下。

躲在不远处一辆破旧面包车里,准备接应的孟恬,看到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

她甚至没等警察过来,就自己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哭喊着举起了双手:

“警察同志,不关我的事!是他!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我是被他胁迫的!”

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最后的同伙。

贺寻听到她的话,放弃了挣扎,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发出了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吼。

10

最终审判的结果,通过各大新闻媒体传遍了全国。

贺寻数罪并罚,因敲诈勒索未遂、绑架未遂、遗弃罪、诽谤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一个艺术家,他最好的年华,将在冰冷的铁窗后度过。

孟恬虽然极力撇清关系,但因涉嫌协同犯罪,也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她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至于贺寻那位瘫痪的母亲,在贺寻被捕后,被接到报案的社区工作人员在出租屋里发现。

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后来被送进了福利院,终日与一群同样被遗弃的老人作伴,无人探望。

我在秦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通过墙上巨大的液晶屏幕,平静地看完了这条新闻。

画面里,贺寻被法警押解着离开法庭,他头发花白,眼神空洞,短短几个月,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助理敲门进来,轻声问:“秦总,需要把这条新闻屏蔽掉吗?”

“不用。”我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贺寻这个名字,连同他所代表的那段过去,都不过是我人生中翻过的一页,甚至连一个值得停留的标点符号都算不上。

他是我继承之路上必须斩断的过去,现在,他终于被彻底清除。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繁华的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河,万家灯火汇聚成璀璨的星海,这一切,如今都尽收我的眼底。

爷爷的考验,让我失去了天真,却也让我赢得了整个世界。

他用最残酷的方式,教会了我作为一名合格的秦氏继承人,最重要的一课:

永远不要让感情,成为你商业版图上的负资产。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海外部的负责人发来的季度财报,利润比上一季度增长了15%。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那不是属于秦筝的笑,而是属于秦氏集团新任女王的、自信而冷酷的微笑。

这场因背叛而起的闹剧终于尘埃落定。

而我作为秦氏女王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