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阅读屋

只留下两道狭窄的视线孔，让我得以沉默地注视这个将我遗忘、或者说被我遗弃的世界。

“笃…笃笃…”极其微弱的声音，混杂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几乎难以分辨。

像是一段朽木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一下下撞击着岸边更坚实的木头。我指尖在琴弦上停住。

侧耳倾听。“笃…笃…笃……”不是朽木。那是一种更沉闷、更短促的敲击，

带着一种濒死的节奏，执拗地穿透雨幕，从屋后溪流的方向传来。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旋即又复归沉寂。山里的活物，无论是虎豹还是迷途的猎户，都与我无关。这方寸木屋，

这青铜面具之后，是我仅存的、不容打扰的孤岛。我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混沌的灰白，

手指却悬在冰冷的琴弦上方，再也落不下去。那微弱的敲击声，如同投入死水的一粒石子，

激起的波纹虽小，却顽固地扩散着，不肯轻易消失。“笃笃…笃…”声音似乎微弱下去，

带着一种力竭的绝望，断断续续，却还在坚持。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动作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卷动了空气中浮动的潮湿霉味。

走到墙角，取下那件挂在木钉上、早已被湿气浸得沉甸甸的蓑衣，抖开。

粗糙的棕叶摩擦着手臂皮肤，带来一种熟悉的、隔绝般的触感。

拿起靠在门边的那顶宽大竹笠，戴在头上，青铜面具的边缘正好被竹笠垂下的阴影完全覆盖。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裹挟着大量水汽的狂风立刻迎面扑来，

带着山林深处特有的寒意和草木被浸泡的浓郁土腥气。冰冷的雨水瞬间打在蓑衣上，

发出细密的沙沙声。我踏入门外那片泥泞不堪的水世界，深一脚浅一脚，

绕过湿滑泥泞的屋角，朝着屋后那条此刻必定已暴涨成怒龙的溪流走去。雨幕沉重，

视线所及不过几步之遥。湍急浑浊的溪水轰鸣着，卷着断枝、枯叶和泛着白沫的漩涡，

疯狂地向下游奔涌。岸边几株原本纤细的竹子，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叶子在狂风中剧烈地颤抖。那声音的源头，就在一丛几乎要被洪水淹没...